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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中国最佳中篇小说-太阳鸟文学年选(十周年版1998-2007) 版权信息
- ISBN:9787205062880
- 条形码:9787205062880 ; 978-7-205-06288-0
- 装帧:暂无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所属分类:>>
2007中国最佳中篇小说-太阳鸟文学年选(十周年版1998-2007) 本书特色
文学佳作年选,对于专家来说。是文学流年的历史见证,是对作品流变过程的分类赏析;而对于大众来
说,就是一种普及、传播文学的快餐。省时、便捷,各得其所。文学佳作年选,如同收割庄稼,割了一茬又
催生了下一茬。文学似乎在年度的收割中长快了。当下的文学作品还未来得及尘封,便有人抢着为它搜徽、
存档、检索、点评,这不能不说是时代对文学的垂青。
辽宁人民出版社太阳鸟文学年选为当代文学存档,已历时十年。
丛书将目光锁住纯文学的佳作精品,以其独具的民间视野,爬梳整理着文
学的年度精品。它恪守纯文学阵地,坚持编选的民间视角,逐年梳理,逐年集
粹,自成风格。
选本在传统阅读的基础上,打开了文学的多元生存空间,走的是平民化、
大众化的阅读路线。它更多的是参与其中,而不是以客观审视或居高临下的姿
态亲近现实,它关注生活,靠近民众的阅读心理。因此,这套选本不奇异、不
乖张、不空蒙、不小资,平实、亲切,生活、现场,就是它的特点。
2007中国最佳中篇小说-太阳鸟文学年选(十周年版1998-2007)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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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叙事与中篇小说宰
中国“新时期文学”三十年来,仅从文类上来看,*繁盛的当数
中篇小说。这个在此前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史上偶尔一见、在世界文
学范围内也并不具有代表性地位的文类,为何偏偏在近三十年中国文
学创作中*得青睐?
简而言之,大概有三个原因。
其一,刊情因素。大型文学期刊之众多与作为连续出版物的相对
恒稳,中篇小说是为其填充页码的*佳选项。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
看过来,随着老牌大型期刊的复刊和一批又一批新的大型期刊的创
刊,大型文学期刊的总量之大前所未有,大多数期刊具有现代时期并
不具备的长期稳定的按时出刊率,其容量特别容易凸显中篇小说的主
干地位,从目录上看,基本上也是中篇小说占据了一半左右的篇目,
而长篇、短篇小说以及散文、诗歌都很像是为了围绕和搭配中篇小说
为中心的布局而设——作为主要的文学载体或曰文学作品的主导传
媒,大型文学期刊对中篇小说持续的大量需求,刺激着这一文类生产
的兴荣。
其二,读者因素。这也是更关键的原因,中篇小说应合了读者的
故事性欣赏习惯,作品长度与阅读耐性达到了默契。相形之下,短篇
小说由于对艺术精致性的要求,更像阳春白雪,大多数读者并无兴味
来揣摩短短的篇幅所指涉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长篇小说的篇幅嫌
长、情节复杂得多,加上对其结构性要求和对人物的谱系性要求等等
创作特点,对阅读来说是既费时间又费脑筋的事情。读者对其自然长
度的欢迎,也便使得通适性*强的中篇小说的社会影响力有了空前的
提升和越发广泛的普及。
其三,文体内部的成熟。上述两种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也强有
力地支持了创作内部的发育和精进。作家对中篇小说的容量开掘和艺
术指向的自觉探索,三十年来形成并巩固了它的审美优势。两三万多
字到七八万字的伸缩空间,让越来越多的作家获得了叙事的自由感和
自信心,作家对结构、情节、节奏、人物的把握以及环境、心理描写
等等安排越来越自然适度,由此,它生成了渐渐水落石出的现时代
“中国叙事”的特点——简言之,就是“叙中国事”和“中国式的叙
事”的结合。
“叙中国事”的核心是中国人的生活、命运和中国人的性格、心
象。在近年小说中,城市/乡村叙事、历史/成长叙事、战事/革命叙
事、婚恋家庭/年龄危机叙事、知识分子/文化情境叙事等,是一些
常见样式。 “中国式的叙事”,既汲取传统小说那种说书人的环环相
扣引人入胜的叙述特色和亲切晓畅的语势,也有所选择地注重地域文
化与方言之于小说的根系感和真切度的作用,对新出现的表现元素也
并不排斥。有的小说则融合几种质素在一起,出色地发挥了中篇小说
的涵盖力和表现力。
方方的《武昌城》①,是近年中篇小说中难得的珍品力作。以北
伐战争中的武昌战役为中心事件,它复活了兵荒马乱的历史情境和人
在动荡中颠沛流离的身心、在危机情境中生命的选择与被选择,人情
在对立阵营之间的矛盾纠葛可谓难分难解,大悲大恸里小小的欢乐分
外叫人怜惜。主要人物并非攻城的北伐军将领,而是城中的进步学生
陈明武和守城军官马维甫以及大户人家的小姐洪佩珠等。酷烈的战事
与国事、家事、情事的关系,正典说法上的“反动”与“进步”的关
系,具体到关键人物身上,情态远远不是那么能够泾渭分明起来的。
里面隐约暗含着“中国式的革命小说”①演进至今的诸多值得重视的
综合性的新因素。
现当代中国文学对“革命历史”的叙写,按照其形态特质演进的
大体的先后顺序来归纳,先是以一种“当事人对革命史的亲证形态”
为主,到了1990年代以来,主要表现为一种“后来者对革命的反思
形态”。 《武昌城》并不以这两种为基本形态,而是一种“革命之于
生活的剧烈振荡和深远影响形态”。不同于顺应“正史”的正义性
“再现”,也不同于个人化的反写式“表现”,它的美学取向是以
“生活”为本位的“呈现”。
这部中篇小说以白描为主要手法,语言的简练顿挫很符合小说情
境,有传统白话小说的神韵。随便举个例子: “刚到学校门口,一个
人扑上来,拉了洪佩珠就走。洪佩珠大,几欲瘫软在地。待看清来
人原是她家的管家老那,气得跺脚。老那急道,二小姐,你到哪里去
了?老爷太太派人到处找你,一家人都在等你。”人物生动的性格和
战时的峻急气氛跃然纸上。无论是马维甫、陈明武,还是洪佩珠、喜
云,他们在心惊肉跳中有坚定,落笔铿锵,掷地有声,围绕他们的叙
事也都无不精确坚实。
革命及其规定性所造成的“宿命”左右着人的命运定位和人的日
子的安危。战事来袭,运命向背,日子失据, “生活”零落为虚妄的
巴望,情爱成为极度奢侈的幻梦,人在以未来的幸福的名义而经受愈
演愈烈的生活痛苦。这样的文本就是对被颠覆爆破成碎片的东西的拼
接,就如这部小说对坚固城墙的补述。一切都基于对安宁的俗世情暖
的依偎,废墟之上终究是对无动乱的自在生活的追怀和企盼。中国人
持守“随遇而安”的生活念头,但是近代以来往往遭逢不安和不测之
际遇,民族国家革命总是落实在普通人的生活命运里。英雄的大事年
表显赫在正史表情冷硬的简化性碑刻上,而普通人的生活遭遇收藏于
小说心地温柔的丰富性复原中。 《武昌城》的出现,也许是一个带有
标志性的文学节点——在“中国式的革命小说”本然的正面,眉目由
此显出关乎心牵其念的生活神情。
方方2007午另一部名为《万箭穿心》的中篇,对日常生活中普
通人的身心的刺痛进行了冷静的叙写,内里有着深深的体恤,也是令
人瞩目的优秀作品。
方方的《武昌城》和迟子建的《起舞》都写城市,都写得扎扎实
实。一个是历史,一个是连带着历史的现实。前者硬朗雄浑,涵纳着
武昌城血与火的钝痛记忆;后者则是疏朗温绵,带着哈尔滨特有的洋
气风情。
如果允许凭个人的喜好来给这几年的中篇小说佳作评一个*佳的
话,那么,迟子建的《起舞》便是笔者所认可的选择。
作品以一个老居民区老八杂的拆迁与改造为主线,叙事的方位不
假思索地设定在*普通的居民之中。犹如那个破旧的老八杂里面坐落
着一座小洋楼,一个好像相貌平平的“现实主义底层文学”的故事框
架里,却在不起眼的表面之下有着不寻常的来历和耐看的美丽。它容
纳了别处无法复制也难以想象的曲折而坚韧的人生命运,它涨破了我
们过于简单的预想,也纯化了我们过于杂乱的心灵世界。面对这座深
受俄罗斯文化浸染的城市,确凿的史料、确实的数据、确切的时间、
确有的传奇被均匀地化开,融贯进作家对之确信确守的爱。集中起
来,就是城市民俗、小区民风确乎不同寻常的迷人的亲和魅力。
它有宏大的容积,宛若一座城市特有的风情史、风俗史和心灵
史。一场迷魅般的舞会种下痴情的种子,浪漫钟爱和仁忍守候从齐如
云一直传给丢丢,从齐如云带着舞衣安然西去,到丢丢迎着拆迁半月
楼的推土机蓝蜻蜓似的飞舞起来,丢丢倾心考掘和无限依恋的半月楼
里面就好似这座北国城市的一部秘史。
它又有微小的褶皱,系着细细的扣袢,缀着柔嫩的流苏,隐藏着
细腻至极的小秘密小心神,就似那个神奇的地窖,隐喻着这座城市的
安良魅性所在。
它是泼辣如火痛快淋漓的。丢丢的英气、仗义、热情、凛然,使
她成为老八杂的主心骨。无论是舍出长发帮助磨刀老汉、教育金小鞍
的故事,还是和医生“柳小飞刀”分手时的表现、对王来惠的宽容善待,
都是东北性格的女人的自然之举,丢丢身上的哈尔滨女人性格,决定着
她没有任何小来小去的计较,甚至对丈夫齐耶夫的出轨的反应竟是“你
现在愿意爱两个人,就爱吧!有一天你不想爱两个人了,那就爱一
个!不管*后我是不是落到你手里的那个爱,我都爱你!”然而随之
而来的是神情恍惚,在半月楼轰然倒塌之前,她失去右腿的瞬间也是
和阳光一道起舞, “在一片绚丽的光影中幸福地失去了知觉”。
它是柔情似水催人泪下的。除了个人的成长经历,丢丢的善良大
气来自母亲“三瓣花”,她的善感和浪漫承接着婆婆齐如云,加上半
月楼的来历中影影绰绰的潜在影响,形成一种丢丢式的平民的贵族气
质。城市民间的风云变幻悲欢离合,凝聚生长在爽朗而柔媚的水果摊
女主人的小洋楼里。特别是第四章《半月楼》,历史和现实相衔的地
方,是自由浪漫精神和实在的人生命运百感交集之处,倾听切近的遥
远、面对“安息”的至境,我们无法不伤感动容。
赛珍珠1935年为林语堂的《中国人》(My Country and My Peo.
pie,又译作《吾土吾民》)作序的时候,她欣喜于三十年代一部分
中国“年轻的知识分子”的小说对“中国人自己的生活”的发现:
“描写普通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平凡而坚毅的生活”, “他们在这混乱
的时代并没有迷失方向……他们机智到足以理解自己、足以理解别人
的文明。他们能够明智地选择自己民族所特有的东西”,这就是“符
合实情”的“健康的东西”, “总之,它是纯粹中国式的”①。时隔
70余年,我们看到了经典性文学的“中国化”在中篇小说创作中的
复活和延展。
文学对现实生活的实在性和可能性的挖掘,除了家庭婚姻情爱关
系,往往离不开非亲情的“人际”这个“机关”,这样的机关重重深
似海的人际,小说家也并没有捉摸透彻的本事。写出不可捉摸的情
态,则显出小说家的本事。麦家《四面楚歌》就是这样,在“是否
是”的问号后面, “就是”并不表示确定,而只是焦虑心态的语气词
反应,我们生存在自己并不确知的世界,这个世界*切近于我们自身
的更是波诡云谲的“人事”。相形之下,王手的《本命年短信》里的
机关生活则要放松得多,妇科男医生在看重职位的时候,目标就渺然
暧昧;而不在乎的时候,机会偏给你不可。追逐着主人公的本命年短
信比主人公更了解自己,仿佛一只神秘的手指点人间的关系迷津,也
像流言密告一样把玩着怀揣私欲的人。虽然我们从这部中篇里再次会
见熟悉的柯伊娜,但是这一次,妇科诊室里偏偏没有情色。小说先设
下一个扣网迷局,然后紧张而活泼地轻松说事,作家自如谋篇的功力
之深可见一斑。
董立勃中篇小说《野娘们》的时间背景为“文革”时期,地域背
景是新疆的农场, “野”性和善性兼具的女人,在残忍地相互践踏时
代里,彼此照应和仗义相帮,让我们感受到了冰冷世情的阳光。
年轻作家的中篇小说同样不容小觑,他们丰富着中篇小说的审美
层面。
跟《野娘们》所讲述的历史时期相近,徐则臣的《苍声》是他
“花街”系列中的一部,写的是残忍时代的少年故事,它的取向与董
立勃恰好相反,是对“阳光灿烂”年纪的成长之“恶”的见证。 “苍
声”既是少年经历变声期,也是长大成人的标志。徐则臣的《苍声》
以“找”为线索,我找小狗,韭菜找帽子,小狗被恶少杀戮,傻女被
恶少们糟蹋,不避讳凶残时代人性本色的成长之狠,给人久久不能消
褪的惊悚, “我”的恐惧、恶心和抗争以及“苍声”的到来,都承载
着非人性的时代的疼痛和难堪。这部小说在近年多产的成长小说之
中,显得寒光凛凛,对历史中的成长实现了一次锐利的洞穿。
长于聪敏地探照日常生活荒诞感的戴来,给读者带来了《看我,
在看我》,主人公无疑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甚至是个无所作为的
“零余者”,尚存的自尊心让他撒了个小谎,就成了周围人眼里的
“作家”,于是益加“被看”,也越发尴尬。这是个并不复杂的故
事,但是故事并不是主要的,人被一个一念之差冒出的谎言所裹挟,
这种随意的荒唐自解所带来的尴尬便无穷无尽地折磨缠绕。异化的力
量不再仅仅是外在的强劲的物质性因素,而是自己的卑微感,它同样
能够异化人的心智。作者的才气带来文字的灵气,使得无所事事中的
人间事,显得有谐趣更有风味,含味与写法都不那么具有确定感,但
它又分明是另一种结实,现实感的叙述和超现实的臆想浑然一体。它
使含混暧昧的世情人心有着丰盈的质感。
现实感和荒诞感并存的意蕴,在丁伯刚的《两亩地》里有另一种
出色的写照。吴建肩挎旅行包,手提一床用尼龙绳随意捆扎起来的厚
厚棉絮,到江州去看他的女朋友刘赛羽,下车出站就莫名其妙地挨
揍,**次到两亩地的食堂吃饭就目睹了当地入和外地打工者之间的
冲突斗殴。他对世间真真假假的难以辨认,使他总是处于被动的情
形。 “谁知道呢,我们以为摆脱了纠缠,实际上是不是落入更大的纠
缠之中了呢。”人在生存压力下缺少彼此信任,互相欺诈倾轧,使
“两亩地”这个城乡结合部变成了一个混乱怪异的地方,这是一个从
秩序到人都处于“变”中的地方——人都可能变成另一个,事情都可
能成为另一种。性格、感情、欲望、安全感……都难说不变,现实中
国有多少这种暗角里的恍惚?
年轻作家在写作经验积累的过程中,一旦找到令自己感到自由欢
欣的内心的原在世界,就可以写出成熟度较高的佳作来。乔叶的《旦
角》写家乡和豫剧,从灵棚写到房顶,从年轻女人写到高龄老太。戏
日益在舞台、在民间火热,但是传统的味道随发展而流逝,动人的乡
情里有着委婉的伤悼。这部小说的副标题是《献给我的河南》,从中
不仅可以看出作者对于家乡戏的熟稔和钟爱,更见出对家乡人尤其是
女人的内在生命丰富性的惜重与呵护,作品沉静大气,绵密自然的细
节熨帖地作用于戏里戏外的人生,乡韵杂花生树,文心落地生根。
2007年鲁敏的每一部中篇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年轻作家做
到这一点实属大不易。
无论徐则臣的“花街”,还是乔叶的豫剧,它们都发自一个主根
脉,根须所系,无疑是这一代中国作家意欲建构他们自己的“中国叙
事”的冲动。
这几年,以知识分子为核心人物的小说,要么是旨在“批判知识
分子”的“现实主义”小说,这种小说可看作1980年代“反思文
学”思潮的翻版,或可戏仿名之,为“新反思小说”;要么是“知识
分子批判现实”的小说,这一类作品情绪化较重、艺术上相对粗糙,
因而很像新时期初期的“伤痕文学”,故可以戏拟称之,为“后伤痕
小说”。格非*初的写作并不出于以上两种新时期传统,他作为“先
锋文学”新潮的标志性作家之一,与其他显赫名家的写作相比,都注
重叙述对于小说的意义,但是人物和背景的取向原本就有所区别:别
人有的写边地生命并乐于炫技,有的回到古代神秘莫测的想象,有的
专事人生宿命与人性冷酷的揭示,格非差不多是这批“先锋作家”中
迄今唯一的一直在高校生活的人,他的大部分作品也都与“知识分
子”有关,即便到了后来,先锋们基本上都在向历史和现实转换视角
和写法,并多以塑造“傻” “恶” “丑”的形象变本加厉地展示“深
刻”的时候,格非还是保持了优雅的诗书情韵和日常的家国心思。传
统的文化氛围气若游丝,但格非的小说总能敏感地追寻到它并形成某
种氤氲的气场。在这样的文学情境中, 《蒙娜丽莎的微笑》不仅仅是
复活了1980年代初期大学生活的现场,它更让我们领略了久违的中
国传统知识分子的生活气息和气质(不是主题僵硬的“气节”和“气
概”),以及它如何变得脆弱并成为只好令人缅怀的东西的过程。格
非轻松自如驾驭叙事走向的功力,确实令人佩服。胡惟丐之死与
“我”在小说末尾的梦,是一个“书生/才子时代”的终结,小说以
轻逸的叙述方式完成了对*后的精神贵族时代的复现。胡惟丐之死有
直接的世俗原因,与王国维之死已经有了明显不同的象征意味。时运
之吊诡令人伤感,一切都在“发展”,都不依亡灵和活者的意志为转
移。但是即便如此,无论我们面对作品中的虚构想象人物胡惟丐(还
有“我”在一直追寻他),还是想到曾经实际活跃于文学研究领域的
批评才子胡河清(曾经有许多人纪念他),我们都可能会追问:这样
的精神之死会在今天以至今后触动人们的人文之思么?是否还会有人
对此肯再做“灵地的缅想”?如果我们不能不回落于世情——曾经有
过的超越精神正趋于淡化的世情,那么,我们是否意识到,这就是人
文传统在今天的中国与过去的中国在精神分量、影响程度上的差别?
以“破灭”为参照系,也许会激发更多现世的感叹。不是人人都
会有那种张爱玲式的看透:“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
破坏要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①
对“时代”的悲剧性认知,也许可以体察到“时代之变”的消极本质。尽管
我们总是愿意用对于线性时间的前瞻来宽慰自己的眼睛,而且每天都
生活在声色乐观的“进步”和“发展”之中,其实能够把握得住的总是往
回寻思的心。这大概也是中国叙事的人文特质之所在罢。
巴尔扎克主张要写出被“许多历史家忘记了写的那部历史”,以
文学的方式“看看各个社会在什么地方离开了永恒的法则,离开了
真,离开了美”①。这话,虽然出自洋人之口,说话者是写长篇小说
的,但是对中篇小说的中国叙事同样具有启示价值。
苍 声
1
何老头正训我,外面进来两个人把他抓走了。当时何老头很气
愤,指着我鼻尖的手抖一下,又抖一下。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
会,”他说, “午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我说是,都给绣球吃了。全班大笑起来,都知道我们家养了一条
黄狗,叫绣球,前些天刚下了一窝小狗,还没满月。刚产崽的绣球得
吃好的,我就背着父母把午饭省下了给它。笑声里大米的声音*
大,像闷雷滚过课桌。我喜欢听大米的声音,像大人一样浑厚,中间
是实心的,外面闪亮,发出生铁一样的光。大米一笑,大家就跟着继
续笑。何老头更气了,哆嗦着手抓下黑礼帽,一把拍在讲台上,露出
了我们难得一见的光头。
“不许笑!”何老头说。
门外突然就挤进来两个人,刘半夜的两个儿子,都是大块头。他
们一声不吭,上来就扭何老头的胳膊,一人扭一只,这边推一下,那
边搡一下,把何老头像独轮车一样推走了。
何老头说: “你们干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刘半夜的两个儿子
还是不吭声。何老头又喊, “等一下,我的礼帽!”他们还是像哑巴
一样不说话,挺直腰杆硬邦邦地往前走。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校门口
的两棵梧桐树底下了。
他们都围到窗户边去看。刚糊上的报纸被大米三两下撕开来,他
们的脑袋就从窗户里钻了出去。我站在位子上,伸长脖子从教室门往
外看。何老头和刘半夜的两个儿子组成的形状像一架飞机,何老头是
飞机头,他的脑袋被下午的阳光照耀着,发了一下光,就从校门口消
失了。何老头其实不是光头,只不过头发有点少,不仔细找很难发
现。我猜就因为这个他才戴礼帽的,一年四季都不摘下来。睡觉时摘
不摘我不知道,反正平时很少见他摘。今天他一定是被我气昏了头才
拿掉帽子。我对自己也相当生气,那么简单的问题也答不出。
但是,我不喜欢何老头当着大米他们指鼻子骂我。我把黑礼帽从
讲台上拿过来,对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又吐了一口,吐第三口的时
候,谁说了一句: “何老头的礼帽呢?”我赶紧把帽子塞到桌底下,
抻长袖子把唾沫擦干了。
又有谁问了一句帽子,随后就没动静了。大家重新趴到窗户边,
校门口有一群人在跑,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我趁机把礼帽压
扁,塞到书包里,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走到窗户边和他们一起看。零零
散散的几个人还在跑。
“这算不算放学了?”三万问大米。
“当然。”大米说, “何老头都被抓走了,放学!”
三万帮大米背了书包,一伙人就跟着大米跑出教室。都想去看看
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怀疑跟何老头被抓有关。为什么抓,我也不
懂。我背着书包跟他们跑出校门,他们往西,我往东。得先把礼帽藏
起来。
“木鱼,”大米喊我,“你不去看?”
“我要回家看绣球。”
“嘿嘿,好,”大米笑起来,说,“好好把绣球养肥点,过两天
我去看看它。”
大米“嘿嘿”的时候不像个好人,可他的声音好听。只有大人才
能有那样浊重、结实又稍有点沙哑的声音。我问过我妈,为什么我的
声音尖尖细细像个小孩。我妈说,你不是小孩还能是什么?可大米怎
么就有大人那样的声音。大米比你大,我妈说,人大了声音自然就苍
声了,粗通通跟个烟囱似的有什么好听。
我觉得好听。大米能让所有人都听他的,就因为他声音跟我们不
一样。他说了:
“你们一帮屁孩,奶声奶气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比大米小,三万、满桌和歪头大年就跟他一样
大,声音还是不好听。我经过几棵梧桐书和槐树,捂着书包往家
跑,心里充满了恐惧,我竟然把老师的礼帽偷偷拿回来了。迎面碰上
向西跑的几个人,我低着脑袋不敢和他们打招呼,但我对他们要去的
地方又满怀好奇,他们到底要去看什么。
这一年我十三岁,怀揣两只不同的小狗,一只恐惧,一只好奇。
像绣球产的四只小狗中的两只,毛色光滑,一醒来就不安生。
2 .
想不出藏哪里更保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四处找地方,放哪儿都
不放心。姐姐又在院子里催,让我快点,一起去西大街看看。她也急
着想知道西大街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只好咬咬牙决定塞到床底下,为
了防止谁钻床底往里看,我把一双没洗的臭袜子放在床边,那个
臭,瞎子也能熏出眼泪来。出门前我还想看看绣球和四只小狗,姐姐
等不及了,拉着我就跑。我就对着墙角的草窝吹了一声口哨,绣球听
见了,对我说: “汪。”四只小狗也跟着哼了四声。
路上有人和我们一起跑。快到西大街,碰见我妈在街口跟韭菜说
话,她拉着韭菜,让她晚上到我们家吃饭,韭菜甩着胳膊不愿意。姐
姐说: “妈,西大街有景呢,你不去看?”
“回家,”我妈说。“有什么好看的!”
“那边到底啥事呀?急死我了。”
“太上老君下凡,”我妈有点不耐烦。“跟我回去!韭菜,听姨
的话,姨拿好吃的给你。”
韭菜还是不愿意,嘟着嘴说: “看。看。我要看。”
我谨慎地说: “是不是何老头?”
我妈瞪了我一眼, “回家做饭去!”
姐姐已经拽着我跑过去了,我妈在背后喊也不停下。
猜得没错。人群围在大队部门外,踮着脚往紧闭的门里看,什么
都看不到,脖子还在顽强地伸长。然后三两个人咬耳朵,表情含
混,我凑上去听,只大概弄清楚,何校长被关在里面。姐姐问旁边东
方他妈,东方他妈说,谁知道,听说跟丫丫有关,谁知道。姐姐还想
问,周围静下来,支书吴天野走出大队部的门,挥挥手说:
“回去,都回去!有事明天说。”
- 主题:封皮脏旧的一本
6月17日下单22本,6月20日上午接到电话被告知一种缺货,下午4点多又来电话告知有3种5本书封皮脏旧,无其他可选。因为费时费力选书下单,只好请配货师傅帮忙选出相对好一些的三本发来,这本是其中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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