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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出版社:凤凰出版社出版时间:2021-09-01
开本: 其他 页数: 2117
本类榜单:文学销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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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版权信息

  • ISBN:9787550633353
  • 条形码:9787550633353 ; 978-7-5506-3335-3
  • 装帧:书写纸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所属分类:>

(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本书特色

集中国现代时期(1912-1949)诗话文献之大成。中国现代文学的原生态呈现,现代中国社会文化的百科全书。

(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内容简介

本书为“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之“诗话卷”,收录诗话主要来自当时各类公开出版的文献,共计300余种,皆附有题解,详细介绍和评价其学术价值,从而为学界了解和研究现代时期的诗话和诗学批评提供借鉴。

(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目录


目録



總序黄霖 1


凡例1


黍離詩話振公


止觀室詩話姚鵷雛


小鹿樵室詩話吴遇春


浣山詩話筱齋


不言無樓詩話莊蔚心


赭玉尺樓詩話姚鵷雛


致爽軒詩話高君定


願無盡廬詩話高旭


懷亭詩話蔣學堅


緑萼仙館詩譚江蕉心


敝帚贅言方廷楷


民權素詩話十一種補遺蔣箸超 等


然脂餘韵王藴章


游戲詩話聞見


臺陽詩話王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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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节选

《黍離詩話》,一九一一年七月至一九一二年二月連載於《民立報》,共29期,作者振公。 《民立報》,一九一〇年十月十一日創刊於上海,一九一三年九月四日被查封。于右任自任社長,宋教仁、吕志伊、范鴻仙、章士釗等先後任主筆,以提倡國民的獨立精神爲宗旨。内容有論説、批評、紀事、叢録、圖畫五部。共出一千零三十六號。 《黍離詩話》專門輯録鼎革之際的詩人創作,通過具有深沉民族氣節的亡國悲歌,以“發明忠臣心事”,從而唤醒蟄伏的漢民族情感。作品把宋明時代的靖康之變、蔡京當國、胡銓被謫、岳飛被害、英宗被虜、趙孟頫屈節等歷史事件及曹京山、唐祖命、吕潛等衆多遺民詩人的唱和著録成編,具詩史傾向,寓革命思想於黍離之悲中。 宋帝昺即位海上,陸秀夫爲首相。時播越海濱,庶事輸略。每朝會,秀夫獨儼然正立,如治朝。雖流離中,猶日書《大學章句》以勸講。及崖山兵潰,秀夫先驅其妻子入海,即負帝同溺。或有畫爲圖者,石田林景熙賦詩云:“紫宸黄閣共樓船,海氣昏昏日月偏。平地已無行在所,丹心猶數中興年。生藏魚腹不見底,死抱龍髯直上天。板蕩純臣有如此,流芳千古更無前。”詞嚴義正,洵足發明忠臣心事。 元兵南下,次皋亭,宋朝納降。吴堅爲左相,家鉉翁爲參政,與賈餘慶、劉岊爲祈請使北行。文天祥詩云:“當代老儒居首揆,殿前參拜率公卿。”又云:“程嬰存趙真公志,賴有忠良壯此行。”前謂吴,後謂家也。至北,鉉翁抗節不屈,拘留河間。元成宗立,始賜衣服遣還鄉里,年逾八十矣。林景熙亦有詩送之云:“瀕死孤臣雪滿顛,冰氈嚙盡偶生全。衣冠萬里風塵老,名節千年日月懸。清唳秋荒遼海鶴,古魂春冷蜀山鵑。歸來親舊驚相問,禾黍離離夕照邊。”若鉉翁者,可謂不負文山所期矣。 元杜清碧本集亡宋節士之詩,爲《穀畜》二卷,惜世罕傳。近在都穆《南濠詩話》中窺見一斑,如程自修《痛哭》云:“匆匆古今成傳舍,人生有情淚如把。乾坤誤落腐儒手,但遺空言當汗馬。”《歲暮》云:“鄉里小兒紇那歌,前輩先生入風舞。欲拘東流舞萬牛,抱膝長吟聽更雨。”冉琇《蓬萊閣》云:“魯連惟有死,王粲不勝哀。”元吉《上黨》云:“嗚呼皇天肯悔禍,豈有盗賊稱天王?”《夜坐》云:“忽憶梅花不成語,夢中風雪在江南。”師嚴《朱尚書席上》云:“主憂臣辱坐感激,忍對花鳥調歡娱。”張琰《官柳》云:“裊裊亭亭忒無賴,又將春色誤江南。”汪涯《采石獨酌》云:“天翻地覆有今夕,酒熟詩温無可人。”丁開《可惜》云:“父老俱嗚咽,天王本聖明。”魚潜《送鄭秘書》云:“童子歌鴝鵒,幽人拜杜鵑。”柯茂謙《魯港》云:“可惜使船如使馬,不聞聲鼓但聲金。”皆悲憤激烈,讀之可爲流涕。 宋南渡後,龐石甫《遇汴京》有句云:“蒼龍觀闕東風裏,黄道星辰北斗邊。月照九衢平似水,胡兒吹笛内門前。”故宫禾黍,誠有慨乎言之! 宋亡後,水雲汪元量以善琴召赴大都,見元世祖,不甘仕進,賜黄冠遣還。幼主送詩云:“黄金臺上客,底事又思家。歸問林和靖,寒梅幾度花?”宋宫人多以詩送行者,有云:“客有黄金共璧懷,如何不肯贖奴回?今朝且盡穹廬酒,後夜相思無此杯。”意極凄惋。元量有詩一帙,皆叙宋亡事。如云:“亂點持籌殺六更,風吹庭燎滅還明。侍臣奏罷降元表,臣妾簽名謝道清。”餘詩大抵類是,可備野史。元人馬易之題其帙後云:“三日錢塘海不波,子嬰繫組納山河。兵臨魯國猶弦誦,客過商墟獨嘯歌。鐵馬渡江功赫奕,銅人辭漢淚滂沱。知章喜得黄冠賜,野水閑雲一釣蓑。”案:汪元量有《湖山類稿》五卷,《水雲集》一卷,今俱失傳矣。 信雲父,山東人,元兵南下,爲張宏范元帥館客。文山被執,宏范命雲父親待之。日侍談論,頗有向南之意。《贈文山》詩云:“宗廟有靈賢相出,黔黎無患太皇明。”文山因教以詩法,即領悟,作樂府云:“東風吹落花,紛紛辭故枝。莫怨東風惡,花有再開時。”文山稱賞,因贈以詩云:“東魯遺黎老子孫,南方心事北方身。幾多江左腰金客,便把君王作路人。”蓋是時宋人或有反面事北者。文山詩云:“遺老猶應愧蜂蟻,故人久已化豺狼。”又曰:“黑頭汝自誇江令,冷齒人猶笑褚公。”皆有所指也。 陳白沙《崖山大忠祠》詩云:“天王舟楫浮南海,大將旌旗仆北風。世亂英雄終死國,時來虜寇亦成功。身爲左衽皆劉豫,志復中原有謝公。人衆勝天非一日,西湖雲掩岳王宫。”聲情激楚,讀之每爲擊節。 宋徽宗嘗於禁苑植荔枝,結實以賜燕帥王安中,御製詩云:“葆和殿下荔支丹,文武衣冠被百蠻。思與近臣同一笑,紅塵飛鞚過燕山。”蓋用杜樊川“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句意,不期竟成語讖。浸尋北狩,身死絶域,“近臣同一笑”乃轉而爲“君臣同一哭”矣。 徽宗北狩至定武,金人高會擊球,請帝賦詩曰:“錦裘駿馬曉棚分,一點星馳百騎奔。奪得頭籌須正過,休令綽撥入斜門。”於囚虜中而能有此佳構,亦可嘆也。 徽宗善畫,嘗畫瓶中折枝木犀,有張來儀者題一絶句云:“玉色官瓶出内家,天香濃浸月中葩。六宫總愛新凉好,不道金風卷翠華。”世頗傳誦之。 趙子昂屈節事元,大不理於後世之清議。冷嘲熱駡,無乎不至。頃又於都穆《南濠詩話》中獵得數章,如元末吴門虞勝伯《題子昂苕溪圖》云:“吴興公子玉堂仙,寫出苕溪似輞川。回首青山紅樹下,那無十畝種瓜田。”明代沈啓南《題子昂畫馬圖》云:“隅目晶熒耳竹披,江南流落盛黄姿。千金千里無人識,笑看胡兒買去騎。”周良右《題子昂竹枝》云:“中原日暮龍旗遠,南國春深水殿寒。留的一枝烟雨裏,又隨人去報平安。”三首皆主譏刺,而勝伯之作,尤覺委婉。使子昂地下見之,應亦無辭自解也。 金明池爲宋東京游賞之地,當時有詩云:“柳外雕鞍公子過,水邊紈扇麗人行。”風景可以想見。又有人送邊帥赴任,詩云:“前隊貔貅衝曉色,後車鶯燕雜春聲。”行色之盛,宛然在目。然將帥之臣乃滿載侍妾於後車,其荒淫可見,宜邊事之日亟也。 宋蔡京當國,倡爲豐亨豫大之説,以肆蠱惑。其生日,天下郡國皆有饋獻,號“太師生辰綱”,富侈可知也。文士錦囊玉軸,競進詩詞。如周邦彦進詩云:“化行禹貢山川外,人在周公禮樂中。”京頗激賞之。及燕山之役,其子蔡攸與童貫北征,京寄詩云:“百年盟誓宜深慮,六月師徒蓋少休。緇衣堂下風光美,及早歸來捧壽甌。”似亦知伐遼非策,而不與朝廷明言之,獨私以諭其子。誤國之罪,可勝誅乎?然今之宗親貴戚,明知國勢之阽危,而不惜犧牲其祖宗經營締造之國命,以博取未來之富貴,其罪殆又浮蔡京之甚遠矣! 宋少帝間關入海,爲元兵追至崖山,師熸糧盡。有農民馬南寶者,獻粟餉軍,帝嘉其忠義。宋亡後,南寶賦詩兩絶以志哀。其一云:“翔龍宫殿已蓬飄,此日傷心萬國朝。目擊崖門天地改,寸心難與夜潮消。”其二云:“黄屋匡扶事已非,遺黎空自淚沾衣。衆心耿耿滄溟底,恨不同歸一少微。”其痛心故國之忱,溢於言表矣。 少帝至崖山時,東莞李羅洲先生之母陳氏遣羅洲勤王,而自沉於黄木灣。羅洲赴行在,得潮州教授而還。痛母築堂望之,曰“望至堂”。三水鄭琴石有詩曰:“大星隕海天運變,破碎山河餘血戰。崖門終古水滔滔,行人誰識慈元殿。當時帝蹕駐崖山,勢窮力竭國步艱(官民兵僅念餘萬)。勤王誰肯逾間關,李公慷慨應詔起。嗚呼賢母有賢子,賢子名成賢母死。賢母雖死名猶芳,六百年來望至堂。子能矢忠母矢節,青史耿耿留其光。名成母去嗟何補,築堂望母心逾苦。烏沙村與黄木灣,此堂此水自千古。”按明亡時,宏光繼位元江左。陳公子壯歸粤省母,其母曰:“吾以爲汝死矣。”蓋不喜其脱身而歸也。後陳公殉國成仁,母亦自縊,與李母事差相類,均亡國之特色也。 明季劉節之題趙子昂畫《宫女啜茗圖》云:“秋宫肅肅古衣裳,静女無愁黛亦蒼。不點疏螢和月色,絹頭已作百年凉。崖山遺恨捲黄沙,彩筆王孫弗憶家。忍向卷中摹舊事,直須羞煞後庭花。”其笑駡可謂盡致矣。按節之名孔和,長山人,相國青岳先生之子。爲詩豪邁雄放,有東坡、放翁之風。明末率義旅南渡,依劉澤清,澤清忌而殺之。著有《日損堂集》,固一代奇才也。 中國帝王之被虜於外夷,自晋懷、愍,宋徽、欽後,至明英宗而五。瓦剌犯邊,權閹王振挾帝親征,群臣伏闕力争不得。車駕至土木,爲敵所乘。六軍大潰,死傷數十萬,振死亂軍中,虜酋遂擁帝北去。郕王監國,尊帝爲上皇。後虜酋屢挾帝内犯,見中國兵强守固,乃送上皇還京。方帝被虜時,劉元博有詩曰:“塞雁南飛又北旋,上皇音信轉茫然。孤臣白恨無容地,逆虜誰能共戴天。王衍有時知石勒,謝元何日破苻堅。京城四塞山河固,一望龍沙一涕漣。”聞者傷之。後劉文安公作《英廟挽歌》曰:“睿皇厭代返仙宫,武烈文謨有祖風。享國卅年高帝并,臨朝八閏太宗同。天傾玉蓋旋從北,日昃金輪却復中。賜第初元臣老朽,受恩未報泣遺弓。”按文安不甚喜爲詩,然學力頗優,往往有出語奇崛,用事精當者,此作其一也。 明亡後,名賢義士多遁迹山林,或托身卑賤以自晦。蓋種姓更迭之感,入人者深也。有李東白者,京山人,隱於衣工。李本寧尚書兄弟皆與之游,其《登黄鶴樓》詩云:“鄂渚荻花沿岸白,漢陽楓樹隔江紅。”佳句也。後舟過雲夢,哦詩船頭,一笑赴水死。知其隱憂孤憤,抑鬱者久矣。又蕭詩字中素,華亭人。隱於木工,博學善詩,其警句云:“遼海吞邊月,長城鎖亂山。”“山寺落梅傷别易,天涯芳草寄愁難。”從學者甚衆,而蕭執藝事如故。彼何人斯,不謂之爲隱君子,不得也。又金陵黄九烟客嘉善,有負擔者過市口,吟哦不絶。九烟揖入問之,答曰:“姓崔名金友,適偶得句耳。”徐出其詩一卷,五言云:“水闊天垂遠,花深月到遲。”七言云:“因風去住憐黄蝶,與世浮沉笑白鷗。”“吟思白社傾家釀,坐對青山讀异書。”黄遂與之定交如平生。天地閉而賢人隱,其斯之謂乎? 趙子昂以宋王孫仕胡元,書畫絶出,詩律亦清麗。其《溪上》詩曰“錦纜牙檣非昨夢,鳳笙龍管是誰家”,意頗傷感;《岳武穆墓》曰“南渡君臣輕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句雖佳,而意已涉秦越;至對元世祖曰“往事已非那可説,且將忠赤報皇元”,則掃地盡矣。其畫爲人所題者,有曰:“前代王孫今閣老,衹畫天閑八尺龍。”有曰:“兩岸青山多少地,豈無十畝種瓜田。至江心正看明月,却抱琵琶過别船。”則又幾乎駡矣。夫以宗室之親辱於夷狄之變,揆之常典,固已不同,而其才藝之美又足以爲譏訾之地,子昂其何以自解哉?子昂嘗書《歸去來辭》,得者珍藏之。有僧題絶句於後云:“典午山河半已墟,蹇裳宵逝望歸廬。翰林學士宋公子,好事多應醉裏書。”可謂婉而諷矣。 李雲陽先生身當元代,不忘前朝,爲詩頗有名。其《和王子讓》云:“老淚縱横憶舊京,夢中歧路欠分明。天涯自信甘流落,海内誰堪托死生。短策未容還故里,片帆直欲駕滄瀛。他年便作芙蓉主,慚愧當時石曼卿。”他詩如曰:“諸葛有才終復漢,管寧無計漫依遼。”《明妃》詩曰:“漢家恩深恨不早,此身空向胡中老。妾身倘負漢宫恩,殺盡青青原上草。”皆清激悲壯,可咏可嘆者也。 明人劉改之《鎮江多景樓》詩云:“江流千古英雄淚,山掩諸公富貴羞。”蓋自吴晋以來,立國於南者,恃長江天險,兢兢保守,北望中原,度外置之,况沙漠之境,氈裘之區哉?詩意殆深寓此恨也。 明季曹京山先生大鎬者,貴池人。桂王時,寄籍廣信,官兵部尚書,挂平海大將軍印,封定南侯。時江閩間有四營,先生將其一。庚寅夏,兵潰於邵武,爲清兵所執,不屈死。有絶命詞二首云:“百浪千濤可自安,久將神理研心觀。生成俠烈柔非易,道在從容莽亦難。金鐵逢爐還有焰,鬚眉對劍不增寒。途窮事即蒼穹性,白自何妨黑夜看。”“天命難回數已違,貔貅常逐陣雲飛。寶刀揮去鋒流血,鐵甲磨穿肉作衣。八載雄征空有願,一身報國恨無歸。忠魂未肯隨風散,夜夜寒光護紫微。”頃又從友人手抄本中,睹先生遺詩數章。其《感憤》云:“文星黯淡照焚蘭,萬里霜飛玉葉殘。滄海未蒙新日月,洪都誰念舊衣冠。怒看寶劍腸猶熱,事到傷心胆亦寒。有血不教終化碧,留隨風雨洗長安。”《吊黄侍中》云:“正氣空江漢,烟波酬主恩。何年北風厲,吹起夕陽魂。人世誰無死,孤忠竟一門。江頭兒女子,清怨作啼猿。”《續夢》云:“衹緣家國重,夜夜哭霜林。出世知天遠,臨歸得道深。懷親千里死,報主一生心。形影期無愧,何勞泐古今。”亮節孤忠,躍然紙上矣。 岳忠武墓詩不乏名作,如葉紹翁詩云:“如公更緩須臾死,此虜安能八十年。”趙子昂詩云:“南渡君臣輕社稷,中原父老望旌旗。”世皆稱誦。此外,如徐孟岳、高則誠兩咏并稱傑作。徐詩云:“童大王回事已離,岳將軍死事尤危。直教萬歲山頭雀,去繞黄龍塞上旗。飲馬徒聞腥鞏洛,洗兵無復望條支。湖邊一把摧殘骨,蓋世功成百世悲。”高詩云:“莫向中州唱《黍離》,英雄生死繫安危。内廷不下頒師詔,絶漠全收大將旗。父子一門甘伏節,山河千里竟分支。孤臣尚有埋身地,二帝游魂更可悲。”後有人和韵題墓上云:“山前有客祠彭越,塞上無人斬郅支。”前後六句則字迹漫漶,不可辨識矣。又有人爲排律一首云:“北狩君親遠,南遷將相夸。偷安依鳳巘,抱恨寄龍沙。咨岳歸神器,遭秦走鬼車。太史墳上土,遺臭遍天涯。”蓋江海自蔡州回,駐軍牧牛亭,命軍士於秦檜冢上便溺以快意,人因謂之“遺臭冢”,結句蓋本此云。 明錢塘瞿士衡《和楊廉夫宋故宫》詩云:“歌舞樓臺擬汴州,可憐蠻觸戰蝸牛。臨書玉枕雕檐静,行酒青衣罽帳愁。捲土自應從亶父,滔天誰復放驩兜。臺空樹老寒鴉集,落日白波江上秋。”廉夫喜其和“兜”字韵勝。蓋廉夫詩用紅兜字,元廢宋宫爲佛寺,西僧皆戴紅兜帽也。然其結句更覺遒健。 明夏正夫《虔州懷古》詩云:“宋家後葉如東晋,南渡虔州益可哀。母后撤簾行在所,相臣開府濟時才。虎頭城向江心起,龍脉泉從地底來。人代興亡今又古,春風回首鬱孤臺。”夏詩若此類者甚多。然明代東南士夫多不喜之,至以爲頭巾氣,不知何也? 明季徐繼恩,字世臣,武林名士也。鼎革後祝髮爲僧,所作詩清麗俊逸,不落凡近一字。紀其絶句數首云:“御教場中月直時,下山全不道歸遲。三松影落半湖水,一路沿鐘到净慈。”“昔人名理宗莊老,剡縣風流説謝支。雖爲神州鍾紫氣,惜君未見馬駒兒。”“人間竹樹渺茫間,浦溆林巒不記灣。安得帆隨湘勢轉,爲君九面寫衡山。”“幾日春游遍若耶,入城滿面是烟霞。正愁仙福難消受,又吃人間御貢茶。”“扁舟絶壁酹西風,千古英雄在眼中。欲得周郎重回顧,銅弦鐵板唱江東。”真坡公所謂“無蔬笋氣”者也。 王若之,字湘客,益都人。父基,明户部尚書。若之歷官河南參議,性嗜古。南渡後,避地姑孰,圖書鼎彝之屬尚隨行篋,後死金陵。若之風神清映,如晋宋間人,工詩及尺牘。其《金陵見月》詩云:“玉宇流孤月,清光照雁聲。似從千里外,寄與故鄉明。”辭句婉約,有言外意。《山中》詩云:“驢背肩似山,笠下眼如海。時見漁樵人,行歌互相待。”《江行》詩云:“圖畫蓑笠載清艙,雨雨風風去不停。疑是烟波垂釣者,居然呼吸有樵青。”清高淡遠,無絲毫塵俗叫囂氣,是晚明遺老中之襟期閑曠者也。按湘客集載《全毁書目》中,知其詩之可誦者良多矣。 王士純,字孤絳,新城人。漁洋山人之從兄也。白皙美風姿。書法李北海,弱冠殉崇禎壬午之難。有《新月》詩云:“乍見一簾水,回頭月抱肩。黄如浮酢酒,瘦比壓琴弦。”詩辭頗俊逸,加以造詣,亦漁洋之匹也。乃遽膺國變以殁,惜哉! 益都王氏湘客先生外,又有名遵坦者,字太平,太僕少卿帶如之子。博雅嗜古詩,學楊用修,源本樂府,與劉節之唱和齊名,有《源學齋集》。《題項王本紀》云:“英雄竟以成敗論,嗟哉帝王豈有真。亞父不用乃考終,淮陰逃死未央宫。是知仁與不仁异,楚亡漢王赤細事。垓下何必更悲歌,虞兮吕兮較若何?”《咏古玉鏡》云:“世間銅臭久塵埋,圓壁千年出洛街。曉步想隨雙鳳佩,晚妝應照九鸞釵。微茫斑駁雲生面,錯落光明月入懷。*好瓊樓伴仙子,素娥斜捧上瑶階。”福王南渡後,遵坦依劉澤清。澤清既殺節之,遂北走。 吕潛,字半隱,故明兵部尚書吕大器之子。亂離後,流寓江左,有詩云:“横江閣外數帆檣,立盡西風鬢欲霜。衹有鄉心不東去,蚤隨烟月上瞿塘。” 唐祖命,字允甲,宣城人,故明中書舍人也。亂定後,有詩云:“殘花野蕨圍荒砦,破帽疲驢避長官。”與徐文長“疲驢狹路愁官長,破帽殘衫拜孝陵”之句頗相似。鼎革時之情况,可想見也。 徐延壽,字存永,閩人。家鰲峰,藏書甚夥。閩不守,田園盡失,移家湖南。有《過燕子磯》詩云:“馮夷吹浪嚙山根,雲樹千重暗白門。故壘尚聞雙燕語,空江曾見六龍奔。楊花暮雪行人路,杜宇春風古帝魂。扣枻中流頻唤酒,客清難遣是黄昏。”悲歌慷慨,知其感喟不淺。 沂水高銜,字平仲,崇禎辛未進士。官河南巡撫,歸殉壬午之難。初登第,觀政京師,製衣一襲寄家内,自畫花卉其上,凡念六種,作三十二花叢,花之左右前後各題絶句詩凡八首。記其警句云:“對月偏成憶,臨風更有思。鄉心無可寄,聊寫*嬌枝。”“花枝嬌且妍,置之在懷褎。好記花枝新,憐取衣裳舊。”“輕襦畫折枝,悠然感我思,畫時腸已斷,著時心自知。”“霧縠偏宜暑,冰綃迥出塵。著時憐百朵,應憶畫眉人。”“客邸長安一事無,晝長人静影形孤。閑將一段鵝溪絹,寫作名花百種圖。”殉難後,張杞園待詔爲作《畫衣記》。 徐波,字元嘆,詩才清逸,不落凡近。明亡後,居天池落木庵。有《寄楚僧寒碧》詩云:“楚鬼微吟上峽謡,中元法食可相招。憑師爲譬興亡恨,雨打秋墳骨亦銷。”知其感喟不淺。虞山錢宗伯與元嘆友善,當寄以詩云:“皇天老眼慰蹉跎,七十年華小劫過。天寶貞元詞客盡,江東留得一徐波。”其推重可謂至矣。 頃於《漁洋詩話》中得元嘆咏《落花》詩一首云:“花意寒欲去,登樓送所思。將分春雨恨,似與遠人期。野水斷邨路,孤烟生竹籬。吾徒從此逝,忍見艷陽時。”詩律不减唐人,末句尤寓深意,令人玩味不盡也。 宋秦檜當國,獻媚金人,唯恐不至,廷臣有忤之者輒遭殘害。胡忠簡公被謫嶺表時,王瀘溪以詩送之,有“痴兒不了公家事,男子要爲天下奇”之句,檜見而大惡之,以謗訕流辰州。其詩後世頗傳誦,忠簡和韵少有見者,頃於《歸田詩話》中得之。詩云:“岩耕名已震京關,未信終身袖手閑。萬卷不移顔氏樂,一生無愧伯夷班。致君自許唐虞上,待我誰能季孟間。宗社年來欠元老,蒼生拭目看來還。”“士氣年來弱不支,逢時言行欲俱危。不因湖外三年謫,安得江南一段奇。非我獨清緣世濁,此心誰識衹天知。萬牛回首須公起,大厦將傾要力持。”清峭警拔,與正詩相并,而憂國之忱尤溢於言表矣。 明天啓初,潁川張遠度買田潁南之中邨,地多桃林。一日,携榼獨游,見耕而歌者徘徊疃間。聽之,皆杜詩也,遂呼與語。耕者自言王姓,名清臣,舊有田,畏徭役,盡委諸其族,今爲人傭耕。少曾讀書,客有遺一册於其舍者,卷無首尾,讀而愛之,故嘗歌,亦不知杜甫爲何人也。异日遠度過其廬,見舊曆背煤字漫滅,乃燒細枝爲筆所書,皆所作詩。後經亂,不知所在。遠度記其一篇云:“人生如汛梗,飄飄殊無根。飲啄得幾許,營營晨與昏。對此春日好,荷鋤出南原。近觀草色敷,静聽鳥語繁。諸有弄化本,雜杳呈真元。曉然似供我,寧不倒清樽?有身貴適意,窮達安足論!”玩其詩意,超邁出俗,不落凡流。殆身際衰時,默知世變,甘隱淪以目晦者歟? 南宋汪彦章,本婺源人,遷饒州德興。嘗知徽州,後入爲翰林院學士,仕朝廷三十年,以文學結主知。晚年避居宜興,慕陽羡溪山之勝,嘯傲林壑,不與世接。著有《浮溪集》,故世稱浮溪學士。其《避地亭(音偶,山名,在宜興)野步》云:“今日幸無雨,天空出遥岑。行行不知疲,遂至春江潯。汲路轉籬落,人家在桑陰。平疇漲清波,隴麥如人深。溝畝戲鳧鶩,新蒲映浮沉。我生本漁樵,對此諧初心。”“風物豈不好,悲來難自任。胡塵暗中原,四海如驚禽。黄屋狩萬里,兩宫暗辰參。龍移螻蟻窺,月海蟾蜍侵。宇宙有傾覆,兹游豈嶇嶔。消憂賴濁醪,太息誰能斟。”詩意感愴盡致,展卷三復,不知血淚之涔涔矣。

(全3册)现代(1912-1949)话体文学批评文献丛刊·诗话卷 作者简介

李德强,山东东营人,博士,上海大学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领域有清代诗学、近代文学等。现出版专著一部《近代报刊诗话研究:1870-1919》,发表相关论文十余篇。 张晴柔,博士,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近现代话体文学批评。曾发表《民国时期报刊妇女诗话略论》《民国报刊滑稽诗话与诙谐诗创作观念》等论文。 杨婷婷,女,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晚清民国诗话与文化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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